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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沖動瑛娘危極,抱元守一阿景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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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沖動瑛娘危極,抱元守一阿景破局

話分兩頭,說時遲那時快,甫一察覺到司馬瑛出事,剎那間,白玉京已出現在蘭若寺內,招手喚來還兀自對著畫壁擊刺不住的七星寶劍。

七星寶劍見到白玉京喜出望外,劍身彈動伸縮,如人口唇張合,一通述說。

白玉京越聽,清冷的面容越繃不住,待知道司馬瑛也被白光吸進了畫壁,厲聲呵斥道:“孽畜,敢爾!”

白玉京並指為刀,劃向畫壁墻面。

那墻面登時如人的肚皮,一陣翻騰鼓動,裏頭亭臺樓閣傾頹歪倒者不計其數,更別提那些自由來去的奇珍異獸和瑤花瓊草。

“啊!饒命!饒命!”墻壁裏傳來一陣呼救求饒之聲。

白玉京卻不理會,手下兀自不停。

墻壁裏便不止樹倒屋塌,還刮起黑色旋風,就連地面也突然裂開,無數穿著霓裳羽衣的妙齡少女驚叫著跌進土坑裂縫之中。

重鑾疊宇之後,一棟格外顯目的寶閣中,一位蛾冠高髻的仕女雲鬢歪斜,香肩半露,赤足奔將出來,不知適才沈迷何事,仿佛這才知曉外頭動靜,急忙趕出來查看情況。

“怎麽回事?何人竟敢在我仙界滋擾?”仕女聲色俱厲地喝問道。

“孽畜,區區道行竟敢在你祖師爺爺頭上動土!還不束手就擒?”白玉京斥道,隨之手指一勾,適才還耀武揚威的仕女頓時便被一道無形氣勁綁住手腳,直接拽出墻壁,狼狽跌坐在地。

仕女這才驚慌起來,待看清眼前之人形容後,更是嚇得魂不附體,連連叩頭求饒道:“狐主饒命,狐主饒命!晚輩不知天高地厚,無意冒犯了您,還望您大人有大量,饒恕則個!”

原來這美貌仕女竟是一只四尾紅狐,無意得了一方寶器,便將之煉化成了自己的一方小世界,圈地為王,自稱仙界,自號娥皇。

她利用寶器自成一體的天生屬性,在裏頭養育了一群小狐貍,再利用他們出外獵食、引誘男子,吸食陽精以練功法。

本來她如此行事已有許久,並不曾出過紕漏,卻未曾想這次碰上了硬茬,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娥皇倒是個極其識時務的人,一見白玉京,便知她惹不起,當即跪下求饒。

白玉京只冷冷道:“你才抓進去的那個女子現在何處?可有受傷?”說著,手指往前一送,娥皇脖頸就是一涼,情知已然受傷,再不敢拖延,急忙道:“回狐主的話,晚輩絕不敢對那女子有半點不敬,她絕不曾受傷,只是——”

娥皇還要措辭,白玉京已不耐煩,一指揮過,娥皇頭頂高髻立刻被削掉,直露出白花花的頭皮。

嚇得她急忙趴地俯身道:“狐主息怒,晚輩並非虛詞推托,實是那女子並不曾落在晚輩手中,而是踏入了畫壁幻境之中,是、是出是困,已不由晚輩掌控。”

娥皇說完這話已是嚇得冷汗涔涔而下,生怕白玉京一個遷怒就殺了自己洩憤。

哪知白玉京身上如有實質的殺氣卻猛地一收,皺眉凝視那已被他破壞得不成樣子的墻壁,仿佛適才他還要除之後快的娥皇已不存在一般。

突然死裏逃生的娥皇:……

卻原來司馬瑛本是氣急那畫壁妖物竟然敢吸了申屠景的魂魄,一時不察,用七星寶劍攻擊,反被畫壁結界反噬,吸了進去。

再睜眼,眼前已是另一處天地。

卻是司馬瑛極為熟悉的一處練武場。

練武場東邊整齊碼放著三排兵器架,長槍短戟、斧鉞鉤叉,無所不包。之後還有一排馬廄,並排站著好多駿馬,其中就有司馬瑛最愛的追風、赤兔和閃電。

司馬瑛驚呆了,忍不住眼睛眨了又眨,還拿手去揉,模樣看去要多呆傻,有多呆傻。

“傻妹妹,這是怎麽了?不過被娘親禁足一日便不認識自家練武場啦?”司馬瑛正發呆,一個英俊挺拔的少年從騎著的高大駿馬背上俯下身來,去摸她的額頭,嘴裏還念念有詞道,“莫不是一日就被關傻了?”

“三哥!”司馬瑛切切實實感受到那撫摸在自己額頭上溫暖的手心時,忍不住跳起來大叫道。

馬上英俊的少年正是司馬瑛的三哥司馬玨。司馬玨被她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急忙翻身下馬,瞪著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這是怎麽了?三哥就在這兒。莫非有人欺負小妹?”

他這句“有人欺負小妹”說得略大聲些,校場中間正揮舞著長矛和大刀對打的兩人忽然都停了手,策馬疾奔過來。

尤其是那拿刀的粗獷男子還一邊揮刀一邊厲喝道:“誰敢欺負小妹?小妹莫傷心,告訴二哥,看二哥不把他打趴下!”

司馬瑛聽著司馬珩這熟悉至極的聲音,眼淚再也忍不住如泉噴湧。

這下徹底把沖過來的三人都嚇壞了。

他們把司馬瑛團團圍在中間,看著她晶瑩的淚珠,急得臉通紅。

司馬珩更是急得原地直蹦。

“妹妹莫哭,妹妹莫哭,是誰是誰?到底是誰?”見無論他怎麽問,司馬瑛都只是幹哭不說話,司馬珩轉頭四顧道,“長河那丫頭死哪去了?怎麽能看著小妹受這麽大的委屈,還不告訴我們?”

司馬瑛聽見長河的名字,愈發支持不住,哭得聲噎氣堵,眼看要暈過去。

司馬珩再忍不住,拔腿就要往外沖。

司馬瑛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艱難地吐出了第一句話:“二哥不要走。”

六年了!

六年來,父親和兄長夜夜入她夢中,可是夢裏所見,只有他們頭顱滾落的一幕,再不曾見到他們這般生龍活虎地在練武場上揮灑汗水,比試武功,更不曾聽他們喚自己一聲妹妹。

司馬珩立刻停住不動了。

向來沈穩持重的老大司馬瑯突然開口道:“小妹絕不會沒事做這哭哭啼啼小女兒態,定是發生了什麽我等不知道的大事。妹妹莫要擔心,只管說出來,天塌了自有哥哥們頂著。”

老三司馬玨也跟著點頭不疊。

司馬瑛此時也哭夠了,聽著大哥的話,恍惚像是又回到了六年前,自己還是個頑童,整日闖禍,打鬧,偷學哥哥們的武功,還動不動女扮男裝偷溜出門。每次闖禍都是二哥替自己挨揍,大哥替自己在父母面前說情,三哥悄悄地買糖人來哄自己……

那時的日子多美好呀!

那時她也哭,可是眼淚最多在眼眶打個轉就被哥哥們哄著笑了回去。

莫說父親向來都只是擺個嚴肅的樣子,其實就連母親每次說要嚴懲她,也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雞毛撣子不過是個擺設,灰都落了好厚一層。

唯一一次她頑皮太過,偷騎大哥的追風出門,直跑到樹林深處,瘋玩中完全沒有註意到旁邊橫斜而出的樹枝,脖頸被劃了重重的一道,流了好多血,差點要破相,把全家人都嚇壞了。

那次父親下了狠心要揍她,最後還是乳母的女兒、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長河趁她睡著時候自己跑去領了十棍子,替了她的懲罰,讓她內疚得好些天睡不著覺,答應從此再不偷偷騎馬。

也是長河和乳母在抄家的兵丁趕來之前把她和母親通過狗洞送出了宅邸,藏在後巷下人院的柴房裏,自己卻和乳母穿了她二人衣裳,進了大獄,從此不知所蹤。

她身負天下奇冤血海深仇,夜夜噩夢不能安睡,過得可憐。

可長河跟乳母更是不知流落到怎樣齷齪骯臟的地方,生死不明,又該是怎樣的淒苦絕望?

思及此,司馬瑛好不容易凝結起來的心神又被悲傷痛苦擊碎,貪戀那明知是虛假的溫柔,整個人徹底淪陷在幻境中,無論如何也出不來。

而白玉京自打得知司馬瑛是陷入了幻境,便不再暴力破壞畫壁結界,而是凝神觀察其中的微光浮動處,尋覓破法。

果然發現有一處光團與旁地格外不同。

那處弧光明滅,忽閃不定,顯見的被困在裏頭的人心緒起伏極大,已被幻境控制同化,隨時有沈淪殞命之險。

白玉京再站不住,手指掐訣就要飛身投入,

卻砰的一聲被畫壁反彈了回來。

原來這畫壁有等級壓制,像白玉京這等一步成仙級別的,除非暴力破壞掉整個畫壁結界,不然根本進不去。

這也是為什麽娥皇一個小妖就能在此為所欲為,半點不怕招惹上其他大妖怪的原因。

白玉京怒極,瑩白如玉的面上浮現一抹艷麗的紅,手指微勾,娥皇便不受控制地整個人向他撲來,跪倒在他的腳下。

“你,不論用什麽辦法,進入那個幻境,把她救出來。否則——”

本來依照白玉京的身份根本不用他說威脅的話,娥皇也會照辦。可現在的情況卻是娥皇自己根本就是個雜念橫生、心魔重重的妖怪,一旦進入幻境,便是自身難保,更別提去他人的幻境裏救人了。

娥皇渾身顫抖,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白玉京也知她根本沒有救人的能力,實在是病急亂投醫,正準備實在不行便孤註一擲,拼著損耗百年道行,用內丹護住司馬瑛所在幻境,也要先砸破了這結界再說。

誰知那畫壁中斜刺裏,忽地殺出一個金光大作、龍氣氤氳的光團,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撞進了司馬瑛所在的七色寶光流轉、顯見的是七情上面的光團之中。

誰也沒想到會突然有此變故,便是白玉京法力高深也不及阻止。

眼見著兩個光團合二為一,一時紅一時白,光彩耀目,直令人睜不開眼。

白玉京不明緣由,生怕這突然闖來的金色光團於司馬瑛不利,登時大急,不管不顧張開口就要吐出內丹,卻被一顆綠油油的腦袋攔住了。

“狐主莫急,八大王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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